第39章 青衣布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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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劍鋒第五次掃過衣角，青衣布衫的男子終於皺眉道：“我回來不是與你打架的。”
男子身材頎長，面龐溫潤，縱然只身著布衫，仍舊遮掩不了那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他這種人，一眼望上去似是清瘦書生，但一開口方知，人世瀟灑，不過如此。
對面青年提劍怒道：“當初你說我能力不足以當上副將，如今我便要讓你看看我的能力，靈犀，你為何不應？！”
男子輕飄飄地看了當時的蕪衡一眼，道：“你看，你記仇。”
蕪衡道眉頭緊鎖，“什麽？”
“能力不足是個托詞，真正的原因在於，”靈犀道，“你氣量狹小。”
蕪衡：“你！”
“胡說八道！”他怒極反笑，長劍一揮，指向靈犀，“當年若不是你眾目睽睽之下否認我，我如何能被那些人嘲笑，又如何能記到現在？！這怎麽可能不是你的錯？！”
靈犀搖了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說著，他便領了在一旁看戲的顏夕想走，哪知那人不依不饒，攻擊又至。
靈犀側過頭，躲過劍鋒，右掌擡起，三分力氣拍向蕪衡胸口，直接將那人逼得後退幾步。
他停下來，看了兩眼事不關己的顏夕，突然轉身對蕪衡道：“這樣吧，等你有朝一日能打得過我這徒兒，我便在仙界眾人面前承認是我錯了。”
顏夕一楞，接著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我拒絕。”
蕪衡的臉色也不好看，陰沈地道：“你叫我和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女娃娃打？”
靈犀還沒回話，顏夕就對著他冷冷地道：“閉上你的嘴。”
蕪衡怒道：“輪得到你來命令我？！”
顏夕冷哼一聲，“你毛長全了，還不是一樣打不過他。”
靈犀心道：這小屁孩嘴可真毒，明知這人心裏的刺在哪，還就要往那個刺上挑撥。
他眼明手快地在蕪衡動手前制止了他，而後道：“既嫌她弱，不如等她兩年，待她學了劍法，你們再來切磋。”
“我說了，我拒絕。”顏夕抱臂看著靈犀，滿眼不耐。
蕪衡卻突然收了劍，“這是你說的。”
靈犀點頭，“我說的。”
“好。”蕪衡對顏夕道，“你多久能學完？”
“不知道。”顏夕不耐煩地道。
“那就三年。”蕪衡也不在乎她的想法，自顧自地道，“屆時我會去找你。”
他轉向靈犀，“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
而後他一手扶著腰上的劍柄，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那師父後來與蕪衡對戰了嗎？”離之看著一旁飲酒的顏夕問道。
“她倔得很呢～”紅鳶抽了口煙，“當初說拒絕，就當真一次都不應戰。”
離之的視線轉向角落裏陰沈著臉的蕪衡身上，“那他同意了？”
紅鳶笑了起來，“怎麽可能！他若是同意了，今日怎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離之拿過一旁的酒壺給顏夕續了酒，那人緩緩道：“在靈犀山那幾年，他一來我便閉關，他一走我再出來，就這麽來來回回六年，我離開山門了。”
離之忍不住笑了一下，“怪不得蕪衡仙君火氣這麽大。”
紅鳶吐出口煙霧，“當年靈犀以小夕夕為借口本就是隨意推脫，小夕夕又不想理他，他定然覺得這師徒二人是耍著他玩的。”
他依靠著案臺，對顏夕道：“恐怕他這怨恨要轉移到你身上了。”
聞言，顏夕皺了皺眉，語氣不耐，“老頭子倒是走的輕松，將一堆爛攤子扔給我，想的可真美！”
紅鳶轉過眼眸，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他仍是沒回來？”
顏夕的動作頓了一瞬，沒說話。
紅鳶淺淺的笑了一下，掩下眸中神色，“罷了，不聊他，見過蕪衡那日之後你不就遇上我了嘛，想起來了嗎？”
顏夕：“之後？”
“……沒了？”紅鳶站直了身體，表情有些僵硬。
顏夕看著他，“還能有什麽？”
紅鳶幾欲抓狂，又貼近了她幾步，冷不防一條手臂攔在他胸前。
離之道：“師父不喜與人離得太近。”
紅鳶：“……”
你們離得那叫遠嗎？？？
見顏夕沒說什麽，紅鳶也就立在原地，道：“你忘了後來發生的事了。”
顏夕擡眸朝他望過來，眼中的迷茫確實不是假的。
“在這裏等我一下。”靈犀對她囑咐了一聲，接著走進了七星宮。
說要帶她進靈犀派，可到山腳下靈犀才想起約定好要給碧曉帶的醫書還留在仙界寢宮裏沒有拿，這才突然轉了路線，帶她來到了仙界。
沒想到剛到仙界，便遇上了個瘟神，遇上了也沒什麽，可老頭子竟然轉眼不顧她意願就將她賣了！
她開始思考答應跟靈犀走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了。
等了許久也沒見那人出來，顏夕有些無聊，便在七星宮門口東張西望。
仙界不愧為仙界，到處都是仙氣飄飄的，就說一些抱著東西急匆匆的仙人們，也因為腳下都是騰雲駕霧，而顯得仙風道骨的。
還有不遠處穿著火紅的女……男子，哦男子，雖然姿態妖嬈，但樣貌卻是一等一的好……
等下，那人怎麽越來越近了？
就在顏夕微楞間，那火紅的妖嬈男子已經落到了她面前，笑著打量了她兩眼，道：“聽聞老祖回來了，我還不信，此時看樣子，倒是真的？”
顏夕睜著兩只大眼睛看著他，也不說話。
他微微俯身，“你是他新收的徒弟吧，老祖眼光可真好。”
顏夕心道：眼光好？這是收徒弟呢還是收媳婦呢？
那人見她一直不說話，也不惱，笑著擡手想掐一掐她圓圓的臉蛋，“你叫什……”
“啪！”
顏夕毫不留情地打開了他的手，瞪著他，道：“顏夕。”
“小夕夕？”男子還是笑，同時另一只手快速地掐了她的臉，在顏夕剛反應過來想打的時候，又火速地將手收了回去。
顏夕抿唇，十分生氣地將那人推得後退幾步，認真得道：“我叫顏夕。”
“嗯，”他點點頭，“小夕夕。”
顏夕瞪著他，看那人笑得“花枝亂顫”，轉身不理他了。
男子卻非要湊上來，“小夕夕？”
顏夕不說話。
“小夕夕？”
顏夕還是不說話。
那人話音稍停，突然道：“你師父在裏面吧，小夕夕？”
聽到前半句正經的問話，顏夕剛要點頭，哪知後半句不正經的稱呼又冒了出來，點頭的動作戛然而止，顏夕猛地撇過頭去，哼了一聲。
耳邊聽見男子笑得更歡，顏夕皺了皺眉，卻懶得搭理他。
正巧這時靈犀走了出來。
紅衣男子的笑聲一下子消失了。
青色布衣一如往昔，俊美面龐經年未改，還是初見時的樣子，若不是曾親眼所言，他怎麽都不會相信，這個書生模樣的人會身披鎧甲，昂首立於仙兵最前方。
那時他執一柄長劍，帶領身後眾人逼退萬千敵軍，縱然實力懸殊，亦不曾有絲毫退怯。
明明平日最是瀟灑，關鍵時刻卻永遠放不下。
這種人心懷天下蒼生，絕不會，也不能……為一人停留。
紅衣男子眼明手快地拉住了提步就走的顏夕，笑道：“小夕夕別急，給我們二人說兩句話的時間。”
顏夕回身就要打他，可那人收手太快，她這一下子打了個空。
她皺皺眉，狠狠地踩了男子一腳，接著走遠了些，卻果真停了下來。
男子抽了一口冷氣，對著靈犀道：“新收的小徒弟很暴力啊。”
靈犀無奈道：“是啊，不好惹。”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問道：“找我所為何事，紅鳶？”
“呦～老祖，”被稱為紅鳶的男子貼近了些，道，“沒事就不能找您敘敘舊嗎？”
靈犀也不動，就那樣挑眉看著他，“我覺得你那月老閣應當是挺忙的。”
紅鳶笑，“再忙也沒您重要啊。”
靈犀轉眸看向無所事事的顏夕，對他道：“若沒什麽事，我便走了。“紅鳶那邊的聲音停了許久，半晌，才聽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道：“你總是如此掃興。”
靈犀輕輕笑了一下，沒說話。
紅鳶認真的看著他，緩緩道：“我是想提醒你，蕪衡回來了。”
靈犀轉頭看他，“我知道。”
“你……”紅鳶一楞，猛地反應過來，“你遇上了？”
“嗯。”靈犀道，“他消息倒是靈通。”
紅鳶皺眉，“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找你麻煩。”
靈犀看他一副擔憂的模樣，眉目舒緩，安慰道：“隨他去吧。”
“我知道你不放在心上，”紅鳶道，“但他逢人便說當年在軍中你對他如何如何不公正，說得多了，總會令人多想。”
靈犀順口問了句：“你會多想？”
紅鳶的語氣卻一下子低了下來，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不會。”
靈犀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方才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要糟，奈何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怎麽都挽救不了，只能陷入尷尬的局面。
有些事情他並非不知道，只是並不想點破，就算是那人玩笑似的說著或真或假的話，他也並不願意去接，那些東西太沈重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承擔了。
半晌，靈犀道：“他只是不服氣當年我沒有任命他為副將罷了，只是他的能力，確實沒有達到那種程度。”
紅鳶垂眸，輕聲道：“我知道。”
靈犀看了他兩眼，最終擺了擺手，“罷了，我知道了，我會註意的。”
語畢，他提步朝著顏夕的方向走去。
剛走兩步，身後那人聲音傳來：
“靈犀，三百年要到了，我說過要為你我牽線的。”
靈犀連步調都沒有變化，好似沒有聽到。
他喚了顏夕一聲，兩人便一同離開了仙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過頭。
“啊。”顏夕楞了楞，道，“想起來了。”
紅鳶松了口氣，太過放松的狀態讓他忍不住吸了口煙。
顏夕看了他兩眼，指著他的粉紅色大煙鬥道：“當時沒有此物。”
“對。”紅鳶笑道，“那日我走得急，忘帶了。”
“急著見老頭子？”顏夕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緩緩地飲了一口酒。
這話聽得離之一楞，恍惚間似乎明白了什麽，可紅鳶只是笑，半晌才道：“也可能是急著見你。”
顏夕冷笑兩聲，“我看你是急著挨打。”
紅鳶放聲大笑，身體輕顫，連煙鬥中飄出的煙霧都是歪歪扭扭的。
他將胳膊搭在離之肩膀上，嘻嘻笑道：“你師父是否經常打你，可憐一個翩翩少年，跟著她可是受苦了啊～”
離之看著顏夕，眉眼彎彎，“沒有。師父對我極好。”
紅鳶在這個少年眼中看到了光。
能夠令人甘願沈淪其中不會後悔的，能夠令人寧願溺斃其中不會離開的，溫柔得近乎寵溺的星光。
他一直奢望卻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他的視線在離之的笑容與顏夕得意的神色中掃視了幾個來回，笑著轉身，嘆了句：“原是如此。”
他仿佛在那個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停追逐的腳步，不願消失的光芒……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堅持的動力是什麽了，只是一味地不想放棄。
這麽久，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可方才的一瞬間，他突然明了。
原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從未在那人眼中看到過如這少年一般的神色，對他，對旁人，都沒有。
因為這個人，永遠不會為了誰而停下。
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
紅月老很牛X的，一言不合就牽線。
紅鳶：惹我？惹我我就給你亂牽線，雞鴨牛羊隨你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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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第五次掃過衣角，青衣布衫的男子終於皺眉道：“我回來不是與你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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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種人，一眼望上去似是清瘦書生，但一開口方知，人世瀟灑，不過如此。
對面青年提劍怒道：“當初你說我能力不足以當上副將，如今我便要讓你看看我的能力，靈犀，你為何不應？！”
男子輕飄飄地看了當時的蕪衡一眼，道：“你看，你記仇。”
蕪衡道眉頭緊鎖，“什麽？”
“能力不足是個托詞，真正的原因在於，”靈犀道，“你氣量狹小。”
蕪衡：“你！”
“胡說八道！”他怒極反笑，長劍一揮，指向靈犀，“當年若不是你眾目睽睽之下否認我，我如何能被那些人嘲笑，又如何能記到現在？！這怎麽可能不是你的錯？！”
靈犀搖了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說著，他便領了在一旁看戲的顏夕想走，哪知那人不依不饒，攻擊又至。
靈犀側過頭，躲過劍鋒，右掌擡起，三分力氣拍向蕪衡胸口，直接將那人逼得後退幾步。
他停下來，看了兩眼事不關己的顏夕，突然轉身對蕪衡道：“這樣吧，等你有朝一日能打得過我這徒兒，我便在仙界眾人面前承認是我錯了。”
顏夕一楞，接著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我拒絕。”
蕪衡的臉色也不好看，陰沈地道：“你叫我和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女娃娃打？”
靈犀還沒回話，顏夕就對著他冷冷地道：“閉上你的嘴。”
蕪衡怒道：“輪得到你來命令我？！”
顏夕冷哼一聲，“你毛長全了，還不是一樣打不過他。”
靈犀心道：這小屁孩嘴可真毒，明知這人心裏的刺在哪，還就要往那個刺上挑撥。
他眼明手快地在蕪衡動手前制止了他，而後道：“既嫌她弱，不如等她兩年，待她學了劍法，你們再來切磋。”
“我說了，我拒絕。”顏夕抱臂看著靈犀，滿眼不耐。
蕪衡卻突然收了劍，“這是你說的。”
靈犀點頭，“我說的。”
“好。”蕪衡對顏夕道，“你多久能學完？”
“不知道。”顏夕不耐煩地道。
“那就三年。”蕪衡也不在乎她的想法，自顧自地道，“屆時我會去找你。”
他轉向靈犀，“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
而後他一手扶著腰上的劍柄，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那師父後來與蕪衡對戰了嗎？”離之看著一旁飲酒的顏夕問道。
“她倔得很呢～”紅鳶抽了口煙，“當初說拒絕，就當真一次都不應戰。”
離之的視線轉向角落裏陰沈著臉的蕪衡身上，“那他同意了？”
紅鳶笑了起來，“怎麽可能！他若是同意了，今日怎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離之拿過一旁的酒壺給顏夕續了酒，那人緩緩道：“在靈犀山那幾年，他一來我便閉關，他一走我再出來，就這麽來來回回六年，我離開山門了。”
離之忍不住笑了一下，“怪不得蕪衡仙君火氣這麽大。”
紅鳶吐出口煙霧，“當年靈犀以小夕夕為借口本就是隨意推脫，小夕夕又不想理他，他定然覺得這師徒二人是耍著他玩的。”
他依靠著案臺，對顏夕道：“恐怕他這怨恨要轉移到你身上了。”
聞言，顏夕皺了皺眉，語氣不耐，“老頭子倒是走的輕松，將一堆爛攤子扔給我，想的可真美！”
紅鳶轉過眼眸，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他仍是沒回來？”
顏夕的動作頓了一瞬，沒說話。
紅鳶淺淺的笑了一下，掩下眸中神色，“罷了，不聊他，見過蕪衡那日之後你不就遇上我了嘛，想起來了嗎？”
顏夕：“之後？”
“……沒了？”紅鳶站直了身體，表情有些僵硬。
顏夕看著他，“還能有什麽？”
紅鳶幾欲抓狂，又貼近了她幾步，冷不防一條手臂攔在他胸前。
離之道：“師父不喜與人離得太近。”
紅鳶：“……”
你們離得那叫遠嗎？？？
見顏夕沒說什麽，紅鳶也就立在原地，道：“你忘了後來發生的事了。”
顏夕擡眸朝他望過來，眼中的迷茫確實不是假的。
“在這裏等我一下。”靈犀對她囑咐了一聲，接著走進了七星宮。
說要帶她進靈犀派，可到山腳下靈犀才想起約定好要給碧曉帶的醫書還留在仙界寢宮裏沒有拿，這才突然轉了路線，帶她來到了仙界。
沒想到剛到仙界，便遇上了個瘟神，遇上了也沒什麽，可老頭子竟然轉眼不顧她意願就將她賣了！
她開始思考答應跟靈犀走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了。
等了許久也沒見那人出來，顏夕有些無聊，便在七星宮門口東張西望。
仙界不愧為仙界，到處都是仙氣飄飄的，就說一些抱著東西急匆匆的仙人們，也因為腳下都是騰雲駕霧，而顯得仙風道骨的。
還有不遠處穿著火紅的女……男子，哦男子，雖然姿態妖嬈，但樣貌卻是一等一的好……
等下，那人怎麽越來越近了？
就在顏夕微楞間，那火紅的妖嬈男子已經落到了她面前，笑著打量了她兩眼，道：“聽聞老祖回來了，我還不信，此時看樣子，倒是真的？”
顏夕睜著兩只大眼睛看著他，也不說話。
他微微俯身，“你是他新收的徒弟吧，老祖眼光可真好。”
顏夕心道：眼光好？這是收徒弟呢還是收媳婦呢？
那人見她一直不說話，也不惱，笑著擡手想掐一掐她圓圓的臉蛋，“你叫什……”
“啪！”
顏夕毫不留情地打開了他的手，瞪著他，道：“顏夕。”
“小夕夕？”男子還是笑，同時另一只手快速地掐了她的臉，在顏夕剛反應過來想打的時候，又火速地將手收了回去。
顏夕抿唇，十分生氣地將那人推得後退幾步，認真得道：“我叫顏夕。”
“嗯，”他點點頭，“小夕夕。”
顏夕瞪著他，看那人笑得“花枝亂顫”，轉身不理他了。
男子卻非要湊上來，“小夕夕？”
顏夕不說話。
“小夕夕？”
顏夕還是不說話。
那人話音稍停，突然道：“你師父在裏面吧，小夕夕？”
聽到前半句正經的問話，顏夕剛要點頭，哪知後半句不正經的稱呼又冒了出來，點頭的動作戛然而止，顏夕猛地撇過頭去，哼了一聲。
耳邊聽見男子笑得更歡，顏夕皺了皺眉，卻懶得搭理他。
正巧這時靈犀走了出來。
紅衣男子的笑聲一下子消失了。
青色布衣一如往昔，俊美面龐經年未改，還是初見時的樣子，若不是曾親眼所言，他怎麽都不會相信，這個書生模樣的人會身披鎧甲，昂首立於仙兵最前方。
那時他執一柄長劍，帶領身後眾人逼退萬千敵軍，縱然實力懸殊，亦不曾有絲毫退怯。
明明平日最是瀟灑，關鍵時刻卻永遠放不下。
這種人心懷天下蒼生，絕不會，也不能……為一人停留。
紅衣男子眼明手快地拉住了提步就走的顏夕，笑道：“小夕夕別急，給我們二人說兩句話的時間。”
顏夕回身就要打他，可那人收手太快，她這一下子打了個空。
她皺皺眉，狠狠地踩了男子一腳，接著走遠了些，卻果真停了下來。
男子抽了一口冷氣，對著靈犀道：“新收的小徒弟很暴力啊。”
靈犀無奈道：“是啊，不好惹。”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問道：“找我所為何事，紅鳶？”
“呦～老祖，”被稱為紅鳶的男子貼近了些，道，“沒事就不能找您敘敘舊嗎？”
靈犀也不動，就那樣挑眉看著他，“我覺得你那月老閣應當是挺忙的。”
紅鳶笑，“再忙也沒您重要啊。”
靈犀轉眸看向無所事事的顏夕，對他道：“若沒什麽事，我便走了。“紅鳶那邊的聲音停了許久，半晌，才聽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道：“你總是如此掃興。”
靈犀輕輕笑了一下，沒說話。
紅鳶認真的看著他，緩緩道：“我是想提醒你，蕪衡回來了。”
靈犀轉頭看他，“我知道。”
“你……”紅鳶一楞，猛地反應過來，“你遇上了？”
“嗯。”靈犀道，“他消息倒是靈通。”
紅鳶皺眉，“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找你麻煩。”
靈犀看他一副擔憂的模樣，眉目舒緩，安慰道：“隨他去吧。”
“我知道你不放在心上，”紅鳶道，“但他逢人便說當年在軍中你對他如何如何不公正，說得多了，總會令人多想。”
靈犀順口問了句：“你會多想？”
紅鳶的語氣卻一下子低了下來，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不會。”
靈犀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方才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要糟，奈何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怎麽都挽救不了，只能陷入尷尬的局面。
有些事情他並非不知道，只是並不想點破，就算是那人玩笑似的說著或真或假的話，他也並不願意去接，那些東西太沈重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承擔了。
半晌，靈犀道：“他只是不服氣當年我沒有任命他為副將罷了，只是他的能力，確實沒有達到那種程度。”
紅鳶垂眸，輕聲道：“我知道。”
靈犀看了他兩眼，最終擺了擺手，“罷了，我知道了，我會註意的。”
語畢，他提步朝著顏夕的方向走去。
剛走兩步，身後那人聲音傳來：
“靈犀，三百年要到了，我說過要為你我牽線的。”
靈犀連步調都沒有變化，好似沒有聽到。
他喚了顏夕一聲，兩人便一同離開了仙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過頭。
“啊。”顏夕楞了楞，道，“想起來了。”
紅鳶松了口氣，太過放松的狀態讓他忍不住吸了口煙。
顏夕看了他兩眼，指著他的粉紅色大煙鬥道：“當時沒有此物。”
“對。”紅鳶笑道，“那日我走得急，忘帶了。”
“急著見老頭子？”顏夕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緩緩地飲了一口酒。
這話聽得離之一楞，恍惚間似乎明白了什麽，可紅鳶只是笑，半晌才道：“也可能是急著見你。”
顏夕冷笑兩聲，“我看你是急著挨打。”
紅鳶放聲大笑，身體輕顫，連煙鬥中飄出的煙霧都是歪歪扭扭的。
他將胳膊搭在離之肩膀上，嘻嘻笑道：“你師父是否經常打你，可憐一個翩翩少年，跟著她可是受苦了啊～”
離之看著顏夕，眉眼彎彎，“沒有。師父對我極好。”
紅鳶在這個少年眼中看到了光。
能夠令人甘願沈淪其中不會後悔的，能夠令人寧願溺斃其中不會離開的，溫柔得近乎寵溺的星光。
他一直奢望卻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他的視線在離之的笑容與顏夕得意的神色中掃視了幾個來回，笑著轉身，嘆了句：“原是如此。”
他仿佛在那個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停追逐的腳步，不願消失的光芒……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堅持的動力是什麽了，只是一味地不想放棄。
這麽久，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呢。
可方才的一瞬間，他突然明了。
原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從未在那人眼中看到過如這少年一般的神色，對他，對旁人，都沒有。
因為這個人，永遠不會為了誰而停下。
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
紅月老很牛X的，一言不合就牽線。
紅鳶：惹我？惹我我就給你亂牽線，雞鴨牛羊隨你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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